智友這一番說辭,可以說勝過十萬軍隊。
下邊廠衛還在費勁巴拉的想辦法制造戰爭借口,范坨直接用黎椅的名義,對外宣布平叛。
原因也很簡單,莫登庸又雙叒叕的卷土重來了。
大明要南下的消息愈演愈烈,范坨也趕緊去給黎椅打預防針。
當然他不會說是大明要滅他們,而是說莫登庸這個混蛋制造恐慌,故意安排細作,襲擊仁義會漢人,將相關問題栽贓陷害在他們頭上。
黎椅一聽色變,立刻著令范坨、徐質漠徹底平掉莫登庸,平不了就廢了他倆。
黎椅也害怕大明的南下,所以又下令將神龍衛安排在身邊,還把一些他已經玩膩的選侍賞給其中一些士兵,拉攏他們。
只能說,黎椅還是有進步,但不多。
他但凡親自出面處理事情,也能發現自己被忽悠了。
但顯然,他沒機會了。
除了繼續下旨讓大臣獻美女,就是宅著。
而國家大事,基本上都是范坨在處理,徐質漠則是想著突刺一下,然后舉著尚方寶劍對一些禍亂城市搶劫的士兵清理,進而要對軍隊進行整肅。
但范坨是誰?他雖然也知道因為自己開的俸祿,讓這些士兵很難存活,也默許了禁軍對升龍城內的百姓進行搶劫,但絕對不允許自己出錢補貼俸祿和徐質漠的染指。
于是左思右想,他想到了一個天才決策。
他把這些士兵的家人送到了仁義會。
讓士兵的家人在仁義會干活從而補貼家用。
這個騷操作一出來,徐質漠人也麻了。
出賣一整個國家的利益,也沒有你這么賣的啊!
仁義會是什么地方,去了里頭還能不被大明的生活水平所吸引?
要知道,安南境內的仁義會區域,全都是大明用來宣傳大明正德式生活節奏和水平的示范基地。
安南人都羨慕,但也不是誰都有機會進去的,畢竟仁義會的土地有限,不可能容納這么多安南人。
所以,這一次連哄帶騙,大筆一揮,范坨直接將原本屬于地方軍頭的土地,以安南國的名義,半賣半送給仁義會,從仁義會手中拿到了一筆錢,然后對外宣布這是軍費,自己截流了一半,下邊各家上下其手,最后到了地方小兵的數額為零。
因為最后一成,進了黎椅的內帑。
范坨還對黎椅說,他這么做也是為了滲透仁義會地盤,只要北方有異動,他們手下的人立刻就能奪取仁義會,同時還能形成細作聯絡站。
一開始黎椅不信,但后來大家伙都說是這樣的,他聽多了,也覺得邏輯上也行的通,畢竟他才是天子,安南人都認他,而不是認北方那個所謂的大明天子。
真的被一群人忽悠得帽子戴高了,人也就飄了。
總而言之,事情一直這么魔幻的發展中。
等徐質漠反應過來,這都入秋了,大明還沒有正式對外宣布動作,安南境內先干起來了。
莫登庸先是攻克西都,幾個軍頭投靠。
緊接著一大批軍頭紛紛宣布遵照皇帝的密奏,對外開始相互攻伐,奪取地盤。
范坨則一邊努力囤積柚木,一邊將因為戰亂流離失所的人聚攏起來,也掛起了大明仁義會的旗幟。
因為只有仁義會,才能讓四周各家軍頭不敢隨便招惹。
畢竟安南仁義會手中有兵有炮,雖然一直給人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覺,但他們其實還是兇神惡煞的。
真要招惹了他們,一開干銃炮就會教你做人。
總之,范坨每天數著錢,地方軍頭每天搶著地盤,莫登庸拿下西都之后抓緊時間招兵買馬,想要恢復元氣。
然后黎椅又派人下來催,但被徐質漠擋回來,說還未尋到。
但這個時候,有小太監就說,上次他還聽人說,徐質漠尋來了一個美人,那是國色天香云云,丞相可能還在糾正禮儀云云……
經過七天的各種傳言轟炸,黎椅也好奇。
究竟是什么樣的美人,能讓一直不怎么喜歡他胡搞的丞相,自己先陷進去了。
所以就微服來了一趟。
“丞相……”
徐質漠正看著遠處水榭珠簾下,美人捧卷垂釣,那一抹亮色,簡直就是他人生中唯一能看到的美好。
真的!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這個茉莉姑娘,仿佛就是上天來的玄女,一顰一笑,皆入其心,真要他將這美人送入火坑,他打死都不肯。
“丞相!”
徐質漠被呼喚聲一驚,趕緊側過頭,臉色一下變了:“陛——陛下!”
“看什么?”黎椅穿著一襲常服就來了,站在回廊假山遠遠一看,“誒,你怎么盡學北朝腐儒?這么遠能看得清?”
說著,黎椅就往前走。
蒙圈的徐質漠才反應過來,想要阻攔。
但很可惜,黎依已經來到了水榭邊上,看到了茉莉。
只一眼,氣質、模樣、簡直比他那些粗人、小地方送來的女人要好無數倍。
而且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書氣,他宮中那群女人跟她一比,就莫名小家子氣,粗魯太多了。
瞬間,他就色心大起。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黎椅喊了一聲,手已經摸到了茉莉,嚇得正在看書的茉莉丟掉了書卷,然后瑟瑟發抖:“你……你是誰?!”
“我?我當然是大南天子啊!”黎椅邪笑起來。
還想更進一步,徐質漠已經追上來,擋在黎椅面前:“陛下,就算納妃,也得正常流程走,此地乃是西廂,臣答應其父,為其照拂一二。
難道還等不住這一時半刻嗎?”
黎椅一愣,看了一眼義正辭嚴的丞相,再看看嚇得瑟瑟發抖的女人,他這才想起了徐質漠應該是真的幫他從大明儒生家中弄來了一個美人。
那還真是不該唐突,畢竟自己可是為了謀取兩廣的大南皇帝,跟粵地來的士紳還得給一點優待,這樣才能吸引英才來投。
再說了,這美人也不差這幾天。
“咳咳,朕當然知道,只是問問名字嗎。”
“小……小女茉莉,見過陛下。”茉莉怯怯的聲音響起,黎椅感覺骨子都要酥了。
手在搓,很急,但看到嚴肅的徐質漠,趕緊說:“咳咳,朕知道了。那么丞相抓緊點,趕緊送進來。”
徐質漠想了一下說:“吉時在三日之后,所以還請陛下稍待。”
“你這……”
“陛下,北人重黃歷,粵地更是如此。”徐質漠嚴肅的說,“若欲圖北地,還需要入鄉隨俗,否則何談霸業?”
“……”
黎椅又看了一眼小兔子一樣的茉莉,昂首挺胸:“朕知道了,那就三日之后。朕等你。”
說完,黎椅走了,實在是害怕多留,人就管不住了。
等四周都沒什么人了,徐質漠剛想開口,就感覺懷中撲來了一只受驚小鹿。
“官人,奴,奴害怕~~”
徐質漠張開的雙臂僵了一下,在她的痛哭聲中,垂下來,輕輕拍著她的背:“放心,放心,不會有事的。”
大體哭完,茉莉轉過身,拿著手帕抹著眼淚,哭腔濃濃:“抱歉官人,是奴失態了。奴也知道,奴后半生也只可能去那里了,所以……所以官人也不必心傷。”
微微屈膝,茉莉施了個萬福,轉身去撿自己的書和釣竿,結果一時風起,她驚呼要掉進水里了。
眼疾手快的徐質漠伸手拉住了她,但額頭還是磕到了柱子,眼淚都掉了下來,也嚇得驚慌失措的說:“完了,奴毀容了。官人要被牽連了。”
徐質漠心頭一顫。
明明就很抗拒進去宮里,害怕黎椅的豬蹄,卻為了自己選擇進去,受了傷,也第一時間想著自己會不會被牽連。
一聲又一聲的官人喊著,誰能拒絕?
男人也是會自我攻略的,尤其是面對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茉莉若有若無的示意心思,甚至每次吟詩作對之后,茉莉也不是全然應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只能說,還是男人懂男人,倫以諒為了給自己這個朋友下套,做足了準備。
選的女人,段位絕對不低,安南國相,前期還是實權國相,除了內廷他管不到,剩下安南絕大部分地區他都能一言廢立,這種男人身邊絕對不缺女人的,能迷得他五迷三道,可見還是工于心計的男人手段了得。
最終,徐質漠做出了他這輩子唯一一次自私決定。
這位扶著安南朝局十年的丞相,決定為自己而活。
他抱緊了失措的女人,許下了自己的諾言:“放心,我會護著你的。”
茉莉身軀微微一僵,但很快發出了輕聲呢喃:“官人,我真的值得你護著嗎?”
緊了緊臂彎,徐質漠凝視著她,深情款款:“放心,火坑我是絕對不會推你進去的。黎椅這種昏君,我有一百種手段弄死他。
我扶著安南走了十年,鞠躬盡瘁,但換來的都是些什么?
一國重臣府邸他說闖就闖,那么未來是不是一句話就要了我的身家性命?
若是往昔,我無所謂,都是為了安南國,都是為了百姓。
可是現在,我只想為了家人,也為了你。”
曾經心中的熱血,被徹底澆滅了。
明明黎椅只要不浪,只要信任他,他能把安南營造成西南小霸王。
可惜,黎椅非要浪,非要作妖。
朝也不上,事也不處理,就放縱閹豎做大,地方混亂,不斷地削弱他的權利,以至于現在他一個人獨木撐著朝堂。
對的,徐質漠只有自己一個人,卻能直接扛著整個安南中樞的九成文武百官。
換句話說,升龍府內兩股力量。
一、徐質漠+一成禁軍。
二、范坨+黎椅+八成禁軍。
這就是他的底氣和實力!
本來上次他都心灰意冷要致仕,要離開了,但偏生黎椅還要用他,他還以為黎椅還可以扶持。
結果,是他想多了,只有事到臨頭,徐質漠才反應過來,原來他以為的一切都是幻覺,黎椅依舊是昏聵不堪,只是因為之前沒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無所謂罷了。
現在!他覺醒了!
昏君!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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