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第二天,白薇薇一大早就醒了過來,閨蜜許慧凝、表姐葉芷彤都守在她身邊。
她們的表情都是努力的強顏歡笑,努力的說話安慰活躍氣氛。
可是看到白薇薇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空洞無光的眼神,慘白滲人的臉色,好像整個世界都隔絕了的樣子,壓根就沒把她們當存在。
她們看著難受,漸漸也說不出話來,整個病房死寂般壓抑。
許慧凝終于受不了這么悲傷壓抑的氣氛,趕忙開電視,想找個綜藝節目,至少能讓這個寧靜的房間多點聲音,不至于讓人那么難受。
誰知道她剛打開,就剛好看到一個娛樂節目,正在播報一條桃色新聞。
許慧凝還以為眼花了,因為她看到新聞里的男人竟然是厲承旭。
而照片里他正和那個初戀林小婉抱在一起,在床上,衣衫半開的樣子,十分的引人遐想。
標題是豪門大少拋棄未婚妻當夜另尋新歡等勁爆標題。
許慧凝嚇得手一抖,急忙關了電視,葉芷彤也臉色發白,兩人驚慌的回頭看著白薇薇。
而白薇薇空洞的視線正落在電視機上,面無表情,沒有一絲波動的痕跡,十分駭人。
許慧凝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看見,因為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就是神游天外,壓根沒啥意識的,可能剛才只是隨意掃過,未必能意識到是怎么回事?
否則她不可能是現在這種表情吧,畢竟被拋棄了,孩子沒有了,又看到丈夫出軌,誰能無動于衷。
許慧凝只能這樣暗暗安慰自己,同時心里火冒三丈。
白薇薇都差點死了,可是厲承旭沒出現,居然還鬧出這樣的緋聞事情來,無論真假,都讓人覺得無法原諒。
“怎么辦?薇薇剛才看見了嗎?”葉芷彤擔憂的壓低聲問。
許慧凝自己也不能確定,只能說:“你看著她,一定不要讓她離開你的視線,我出去打個電話。”
現在就怕白薇薇會因為遭受致命的打擊承受不住,會自殺,所以她和葉芷彤都死死的看守著她,有什么風吹草動,就立即制止。
許慧凝走出去走廊,急匆匆給顧躍洋打電話,問清楚他,新聞上的緋聞又是怎么回事?
昨晚宴會上的事情雖然經過厲氏的公關努力,壓下不少,但是還是被一些不合作的媒體爆了些出去。
而現在厲承旭這件事卻是完全失控了,爆出來之前,厲氏的人壓根就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分明是早有預謀的。
顧躍洋只能沉聲告訴她,還沒有找到厲承旭,都是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估計很快就能找到的。
而緋聞的事情,必定是被人陷害,告訴她,千萬別讓白薇薇知道,否則后果就更加無法計算。
許慧凝壓根不敢告訴他,剛才打開電視的事情。
只是讓顧躍洋趕快找厲害的心理醫生過來開解白薇薇,因為她發覺白薇薇實在不對勁,很可能會出事。
*
外面是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醫院里卻安靜得詭異。
許慧凝和葉芷彤輪流看守者白薇薇,反正就是絕對不讓她有一絲機會離開她們的視線內。
厲承旭依然還沒用消息,倒是他和林小婉的照片緋聞傳得沸沸揚揚。
而白薇薇本來剛炒起來的緋聞卻奇跡般消失了,媒體好像一下子啞了火,對她不再攻擊,也沒有拿訂婚的事情來炒作。
所有的輿論導向變成了,富家子弟拋棄未婚妻另尋新歡的風向。
許慧凝感到有些安慰,至少白薇薇的痛楚沒繼續被人大肆宣揚。
不過厲承旭的緋聞卻鬧得那么厲害,白薇薇若看到了,只會更加心寒。
所以電視被她拔了插頭,病房里送來的報紙雜志,也全被她丟進了垃圾桶。
不過最令人擔憂的是白薇薇的情緒,太平靜了,基本上一句話都不說,眼睛一直看著窗外,就像一座雕像一般。
甚至連孩子的事情她也沒有提一下,明明被推進手術室前,她哭得是那么悲痛絕望。
可是醒來后,她眼淚沒有,痛苦沒有,什么情緒都沒有,這才更加人心驚,越是壓抑越是叫人難受。
看著她那蒼白的臉容,許慧凝終于體會到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心都死了,那么活著的人還會有什么感覺呢。
現在的白薇薇,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心理醫生來了,許慧凝她們出了去,讓她們單獨在一起。
但是過了一個小時后,心理醫生走出來,嘆了口氣:“她把自我完全封閉了,我和她說話,她完全沒有反應,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更別說配合治療了。無論我試圖用什么話題來引起她的注意力,都失敗了。”
許慧凝頓時更心涼了:“這可怎么辦?”
“要解開她的心結,還是需要最能觸動她情緒的人,無論憤怒也好,悲傷也好,只要能觸動她的情緒,讓她發泄出來就好。”
“可是厲承旭現在還沒找到,如果他在,薇薇看到他,或許會有反應。”
但是估計這樣的情況下見面,兩個人不知會發生什么事,白薇薇也許恨透了厲承旭,會更弄巧成拙。
“我有一個法子,絕對能讓她從自我封閉中醒過來,只是比較殘忍,也有巨大風險。”心理醫生擔憂的說。
“什么法子,只要有可能我們都要試試,否則她會活不下去的。”許慧凝急忙問。
現在白薇薇的狀況就是隨時都可以自殺,因為她典型就是不想活了。
如果能有什么能激勵她放棄這個念頭,那么無論是好是壞,只要暫時能讓她有求生欲望,那么以后她悲傷緩和過來后,就會慢慢的想開。
心理醫生想了想,回頭望了望玻璃窗里面雕像一般的女孩子,嘆了口氣:
“她本身就是心靈比較強大的人,所以遭遇到致命的打擊,反而會比別人更頑固,更看不開。其實她心中就是走進了死角,有種執念,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沒有活著的意義,那么我們就替她尋找活下去的動力。”
許慧凝點點頭,卻很難過的表情:“其實我們所有人都很關心她,想要挽救她,但是我們的愛和同情,并不能讓她動容。她所愛的厲承旭又做了那樣的事情,更不可能用愛溫暖她。”
心都死了,還有什么是可以讓她覺得值得為之活下去的呢?
“如果愛不能,那么就用恨吧!愛的極端就是恨,只要能激起她的恨意,那么為了這份仇恨,她也會活下去的。”心理醫生說。
“恨?”許慧凝震驚,心頭疑惑,“這是什么意思?”
“白小姐是因為失去孩子才心灰意冷,那么孩子就是一個突破口。我已經想到一個辦法,必定可以讓她動容的。那就是把她帶回她流產的地方,那樣刻骨的場景,那樣凄慘的回憶刺激下,一定會讓她從封閉中驚醒過來。”
心理醫生拋出一個驚人的法子,讓許慧凝頓時露出震驚的神色。
這樣極端的法子,恐怕白薇薇那樣心死的人都無法不動容吧,回到最傷心最絕望的回憶中,再度受一次刺激。
可是,這……
半響許慧凝才痛心的說:“果然很殘忍,這樣的回憶對每個失去孩子的女人來說,都是致命的痛,讓她再傷一次,太殘酷了。”
“致命的殘忍才會讓她徹底醒悟過來,她會覺得該活下去,該向那些害死她孩子的人討回代價,這個做法是負面的。但是只要她活著,那么以后你們起碼有機會引導她重新對生活恢復正面的信心。你們好好考慮下吧!”
心理醫生也知道一般人難以接受這種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但對于白薇薇那種極端的情況,也只有這種強烈的刺激,才能有機會挽回她的心。
許慧凝確實猶豫了,和顧躍洋他們商量后,他們也認為太極端,或許該等找到厲承旭后,看看他有沒有辦法。
可是當天下午發生的一件事,讓他們卻改變了主意。
許慧凝和葉芷彤輪流看護,但是總有一時走眼的時候,結果白薇薇什么時候拔掉了手上的針管,將針管藏在被子里,讓它繼續滴著,所以她們根本就沒發現。
幸好后來醫生來查房時發現了,這才沒有出事。
然后顧躍洋他們都意識到,白薇薇已經開始用抵抗的方式,拒絕配合治療,下一步不知她會干出什么事來。
而她雖然自我封閉,但是智商卻沒有退化,若要自殺,絕對不像普通病人那么容易被發現,估計沒人看得住她。
所以顧躍洋他們覺得冒險一試也比厲承旭回來發現她的尸體好。
*
當晚一輛救護車從醫院里出了來。
顧躍洋已經讓天橋附近的路段都封鎖掉了,令人概嘆的是,晚上竟然下起大雨來,場景顯得那么相似,一時間令人分不清,這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準備了足夠強大的醫療隊伍陪同過來,防止發生意外。
其實看著輪椅上坐著木然的白薇薇,他的心也很不安,感覺自己好像在做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怕白薇薇死了,那么厲承旭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