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她叫媽，不讓甜甜叫奶奶，還要把甜甜支走，單獨跟她說話。
楚曦用腳指頭想也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多年不回戰家，她前腳進戰家的門人家后腳回來，這是生怕她嫁進來呀。
也是。
換成任何一個豪門太太心里都會不舒服的吧。
她沒錢沒學歷，沒家世沒背景，只有個拖油瓶孩子，普通工薪階層的男人都接受不了，何況這是戰家。
楚曦已經知道了結果，做好了坦然應對的準備，便蹲下去安撫甜甜。
“媽媽有幾句話要說，甜甜乖，先跟王奶奶去玩兒好嗎？等我們說完了，媽媽去外面找你。”
甜甜不放心地摟著她脖子。
“不會出什么事嗎？我總覺得她有點兇。媽媽，她到底是誰呀？”
當著人家的面說人家兇可不好，楚曦急忙刮了下她鼻子。
“小孩子不許胡說八道。甜甜不乖啦？不聽媽媽話啦？”
好吧。甜甜不想惹媽媽生氣，只能跟王姨一起出去了。
楚曦恭恭敬敬坐到了沙發對面。
“阿姨，不知道您什么時候回來的，也沒來得及去接您，實在不好意思。”
切，去接機？跟她熟到那個份兒上了嗎？
戰媽不屑地翻了翻眼睛。
“用不著跟我說那些客套的，我之所以不遠萬里從M國回來一趟，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你。”
“楚曦，聽說你多年前就跟阿晏談上朋友了，而且背著他偷偷生下了孩子，剛剛那孩子是阿晏親生的，是嗎？”
楚曦：“……”
聽說？聽誰說的？爺爺嗎？
看她問這語氣，是信了還是沒信？自己是說是還是不是？
說是吧，萬一日后戰司晏要帶孟菀進門怎么辦？
不是吧，又怎么解釋她和戰司晏現在的狀態？
“阿姨，您有話直說吧。到底想問我什么？”
楚曦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用了點技巧，把問題搪塞了過去。
不老實。
果然跟她的長相不一樣，還沒說出幾句話就露餡兒了。
戰媽心里冷哼一聲：阿晏啊阿晏，這么明顯，你怎么就看不出來她是朵白蓮花呢？
“我想說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楚小姐，不管你是怎么糊弄住阿晏和老爺子的，我們都是女人，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得很，甭想糊弄住我。我……”
沒想到戰媽剛把架勢剛擺好，準備了一肚子訓斥楚曦的話剛說個開頭，老爺子回來了。
戰媽剛一進門王姨就給他打電話匯報了大太太回來的消息。
大兒媳婦十幾年沒回來了，老爺子激動得很，立刻告別了老友。
進門，遠遠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兒媳婦兒，還是跟多年前一樣年輕漂亮，激動的他眼眶瞬間紅了。
“佳慧？你回來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十幾年沒見了，唉……”
鐘佳慧一直很自我。
年輕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貌美又有錢，要嫁就該嫁最好的男人，所以后來嫁給了天之驕子的戰爸爸。
可因為她性格強勢，婚后沒幾年戰爸就跟其他女人有了不清不楚的緋聞。
她接受不了，便開始了貌合神離的婚姻。
后來，戰爸爸因病去世，她雖然不舍戰司晏，但更不想蹉跎自己的歲月，浪費自己的青春，便毅然決然去了國外。
她一直活得很瀟灑，這也是保持年輕的秘訣。
倒是沒想到，老爺子老成了這樣。
當年她離開戰家的時候他還是個在商場上廝殺的梟雄，現在頭發花白，眼神渾濁，那種老態畢現，英雄末路的感覺，一下讓鐘佳慧呆住了。
“您怎么……爸……”
怪不得阿晏讓這樣的母女進門他都沒攔著，原來老爺子真的老了，老糊涂了，老成了這樣！
鐘佳慧迎上去，扶住了老爺子的手，看向他的眼睛里滿是震驚和心疼。
老爺子又不傻，自嘲地笑了起來。
“十幾年沒見，我老的你不敢認了是不是？沒辦法，歲月不饒人吶。但是不得不說，佳慧，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歲月厚待了你。看到你我仿佛看到了……”
想到戰司晏的爸爸，他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他最愛的那個孩子，老爺子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到此時，鐘佳慧再也不敢苛責老爺子了。
他拼搏一輩子，奮斗了一輩子，幼年喪母，中年喪妻，晚年喪子，他已經很辛苦，很不容易了。
戰司晏做出如今的荒唐事，自己這個做母親的這么多年沒出現，沒盡到教育和撫養的義務，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怎么好意思一直埋怨老爺子？
“爸，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想了。看到您身體還算硬朗我挺開心的，真的。我太自私了，十多年沒回來看過您，不怨我吧？”
老爺子不怨她。
他心態很豁達，從不埋怨任何人。
相反，對于戰司晏爸爸年輕時做過的事，他感到很抱歉。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怨不怨的？回來就好。這回打算回來待多久？是有什么事嗎？”
本來她打算就待幾天，把楚曦趕走就離開的，可看到了這樣的老爺子，突然不忍心說出實話了。
“沒什么事，就是回來看看您，我打算多待段時間。您不會嫌我煩，要趕我走吧？”
“胡說八道。”老爺子轉悲為喜，激動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也是我的孩子，咱們都認識這么多年了，我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愿意在家待你就待，待煩了，待膩了，想走你就走，我不會多說一句的。”
一番真情表露，鐘佳慧牽著他的手坐到了沙發上。
老爺子慈愛地看向楚曦。
“這是你婆婆，雖然你和阿晏還沒補婚禮，但孩子都這么大了，也能改口了，喊人了嗎？”
當著他的面，楚曦當然不敢惹他，點頭道，“喊了。”
老爺子又笑瞇瞇地看向鐘佳慧。
“是不是很不習慣？覺得自己還年輕著呢，小著呢，都當婆婆了？”
“說實話，當年你剛進門叫你媽的時候，她也是這種感覺，慢慢就習慣了。”
“看見甜甜了嗎？小家伙跟阿晏小時候長得真是太像了，太聰明了，太討人喜歡了。聽她叫奶奶聽多了會上癮的。”
“信我，你在家住上兩天就會愛上那孩子，到時候一會兒看不見她就渾身難受。”
鐘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