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濂自然不知道,云逍哪有什么道號?
云逍子,只是云逍根據自己的姓名隨意取的,本來就沒什么講究。
要知道,道士的道號可不是可以隨意亂取的。
也只有真正的大德高道,才能在道號后面加一個‘子’。
云逍的這個‘子’,其實是自封的。
別說薛濂跟云逍不熟。
京城中很多熟悉云逍的權貴,都以為云逍子只是他的道號。
至于本來姓什么,卻是不清楚,也沒人敢去胡亂打聽。
之所以一口一個‘云真人’叫著,只不過是順口這么一叫罷了。
震驚之余,薛濂滿腹幽怨。
真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怎么就撞到云逍子這個煞星?
還有那個云昊,也忒不是個東西了!
薛濂倒是聽說過,云逍子有一個侄子,卻不大記得名字……堂堂侯爺,自然不會在乎一個后輩。
只聽說他以前跟張維賢的孫子那幫紈绔,廝混在一起。
你說你,不安安分分地當你的紈绔,你做什么生意?
還偏偏去做西山煤礦的生意……薛濂忘記了,云昊是被龐德福騙入行的。
有這種通天的后臺,還裝作南方來的商賈。
這不是在坑人嗎?
這樣裝逼,就不怕下雨天打雷?
這時劉榮嗣十分為難地開口:“薛侯,你看這……”
薛濂一言不發,起身離開順天府署。
劉榮嗣松了口氣,緊接著腦袋卻開始隱隱作痛。
平心而論,這位新任的順天府尹,其實還是云逍的忠實擁躉。
去年他在山東興修水利,多虧了水泥。
并且云逍的所作所為,讓他敬佩的五體投地,視之為膜拜的偶像。
可如今云真人的侄子牽扯到了命案,雖說他并非是元兇,畢竟事情因他而起。
事關人命,不可能置之不理。
可牽扯到云逍子,這又該怎么管?
劉榮嗣正左右為難的時候,胡推官斥退左右,低聲說道:“大人不必擔憂,下官查清了,殺人的的確與云昊無關,而是……錦衣衛!”
“什么?”
劉榮嗣大吃一驚。
“下官找到了殺人的錦衣衛同知,他聲稱是奉圣諭行事。”
“錦衣衛那邊還仔細叮囑了,讓順天府不要插手這件事,也不要聲張,過幾日,上面就會有定論。”
“這個案子,自然不用咱們順天府操心。”
胡推官的一番話,讓劉榮嗣意識到,事情遠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簡單。
弄不好,薛濂這次要跟成國公朱純臣一樣,一頭栽到大坑里去。
這個陽武侯,平日里多有橫行不法之事,如今總算是有人來收拾他了。
云真人,又要積大功德了,大善!
……
薛濂離開順天府署,回到轎子中,朝著陽武侯府而去。
“就此罷休,著實不甘心啊!”
薛濂思索良久,用力跺跺腳。
轎夫在外面說道:“侯爺有何吩咐?”
薛濂道:“掉頭出城,去清華園!”
他就是個死要銀子的性子。
后來他被李自成的手下嚴刑拷打,索要銀錢,被折磨的只剩下半條命,這才答應拿銀子保命。
由此可見,此人貪財到了什么地步。
并且這么多年來,薛濂橫行不法,臭名昭著,卻還從來沒吃過什么虧。
因此也就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
這次手下的人被殺了。
原本屬于他的上百口煤窯,低價賣了出去,讓人占了大便宜。
至于他坑了云昊十萬兩銀子,賣給云昊的窯都是廢窯,并且還有一部分是強賣給人家的,這些事則是被他自然而然地忽略掉。
反正薛濂就認準了一點,自己吃了大虧,本是自己的銀山,白送人了。
對于一個視財如命的人而言,這可要了老命。
死都不甘心啊!
當然了,薛濂也沒那個膽子,上門問云逍討要賣出去的煤窯。
更不敢因為龐德福的事情,向云逍興師問罪。
大真人云逍子的威名,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去跟云逍子談生意總成吧?
云逍子不是想插手西山煤礦嗎?
拿自己手里的煤礦,去入上一股,云逍子應當不會拒絕吧?
再怎么權勢熏天,也不能吃獨食不是?
大不了把坑云昊的十萬兩銀子,退回去便是了。
張維賢他們入了水泥廠的股,如同是田里的鐵桿莊稼,以后子孫后代都受用不盡。
自己要是能在西山煤礦上入一股,不虧!
并且還靠上了云逍子這棵參天大樹。
兩全其美!
薛濂來到清華園,讓隨從去門房通報。
誰知道在清華園大門口等了許久,前去通稟的門子回來回話。
云真人不見客!
陽武侯?
不好意思,不管是陽武侯,還是陰武侯,一律不見!
薛濂強忍怒氣,道出自己的來意,讓門子再去通報。
這次云逍的回復更簡單,只有一個字:“滾!”
薛濂面紅耳赤,拂袖而去。
“云逍子,欺人太甚!”
“低價買了本侯的窯,還殺了本侯的人,竟然還如此羞辱本侯,豈有此理!”
薛濂惱羞成怒,一陣咬牙切齒。
接著想到便宜賣出去的煤窯,以及龐德福的死,又是一陣心痛。
這還不算。
云逍子的態度,擺明了是要吃獨食。
以他的權勢,再加上那抽水的機械,以后豈不是要獨霸西山煤礦?
這可是斷人財路啊!
薛濂回府之后,尋思了一個晚上。
思前想后,他還是覺得不能坐以待斃。
別人制不了云逍子,難道皇帝還制不了他?
皇帝寵信云逍子,可陽武侯府的圣眷,同樣也不弱。
況且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皇帝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第二天大清早。
薛濂收到一個消息,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
有確切的消息稱,云逍子正籌劃著開一家煤炭股份公司。
很多勛貴、大臣都坐不住了,到處籌銀子準備入股。
不難想象,等這個煤炭公司開起來,很快就將其他煤窯擠出西山。
薛濂不再遲疑,當即來到皇宮,遞牌子請見。
沒多久就被宣召進宮,來到文華殿。
崇禎端坐御案之后,神情漠然,看不出喜怒。
參拜之后。
薛濂泣聲說道:“懇請陛下,救微臣一命!”
崇禎嘴角抽了抽,冷漠地說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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